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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背刺養父母的白眼狼養女 (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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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背刺養父母的白眼狼養女 (七)

另一頭,白盈柳坐在搖晃的馬車上,手裏死死地掐著絲帕。

前幾日,她按照劉夫人的要求演了這麽場戲,卻沒想到趙家這麽幹脆,直接把人送到官府去了。

現在,官府的仵作正在驗屍。

沒事的,白盈柳默默地對自己說,那張生就是被毆打致死的,無論怎麽查都沒用……

不過是趙家的垂死掙紮罷了……

只是不知道為什麽,白盈柳的心底還是止不住地慌亂,特別是今天,慌張讓她草草用過午膳,就往趙家跑。

出門的時候,她還正好撞見元宏玉帶著丫鬟小廝往西城去,白盈柳瞟了一眼,滿不在乎。

趙家一定是發生了什麽,她心底煩躁。

馬車從西城晃晃悠悠地趕到東城,趙家前門大街處,白盈柳掀開馬車,看見府邸的石獅子旁,坐了滿地的書生。

「翠華,」白盈柳眉間一跳,「去看看,怎麽門口這麽多人?」

這些書生大多衣衫齊整,面容興奮,既焦慮又緊張地看著趙家敞開的大門,時不時低聲議論。並且,空曠的門前,多了幾張紅木桌子。

丫鬟翠華哎了一聲,跳下馬車匆匆忙忙往人群中跑去。白盈柳一咬牙,放下簾子,轉而從角門進了府。

往日裏四處灑掃的丫鬟小廝不知怎麽不見了人影,白盈柳越走越快,幾乎顧不上儀態,跑了起來。

路過惜時院的時候,她猛地頓住了腳。

「來人!」白盈柳聽見自己扭曲的聲音,她指著大開的院門,面容扭曲,「這是怎麽回事!誰允許你們進去的!」

惜時院是趙家族學所在地,趙辰幹不在家,旁系的親戚也不怎麽來往,這院子一直只有白盈柳進去。

寧夫人就這麽對她的?!

白盈柳怒極,她的院子,走了也是她的,憑什麽給外人進去!

「白夫人!」守在惜時院門前的小廝墨童急急忙忙地跑過來,低聲下氣地解釋,「是老爺夫人說了,院子空著也是空著,不如另作他用。」

呵!

白盈柳死死地閉了閉眼,不愧是她的好父母,這就要開始抹殺她存在的痕跡了嗎?

「我說不許就不許!」

白盈柳猛地睜開眼,一巴掌呼到墨童臉上,啪的一聲巨響傳了老遠,惜時院內,柳生幾人剛好捧著書求教先生回來,一踏進院子就聽見這麽一聲。

「白,白夫人饒命啊——」

墨童被一下子打懵了頭,捂著臉跌坐在地,忽地渾身一抖,連連磕頭,額頭撞在青石地板上,撞出一片青紅。

「你叫我什麽?」白盈柳冷笑,「怎麽,出閣了,我就不是趙家的小姐了?」

「不,不,是小的的錯!小姐,求求小姐繞了奴才,奴才再也不敢了!」

墨童眼含熱淚,半點不敢流出來。他也不知道怎麽了,明明之前小姐最是溫和不過,對下人也是極好的啊!

他心底頗為仰慕小姐,方才才從一堆丫鬟婆子裏面搶著出來回話的,沒想到竟然!

墨童不敢再想,只能拚命磕頭。

「呵,」白盈柳冷眼看著他不住磕頭,半響輕笑一聲揮揮手,身後的婆子立馬走上前拖著墨童往外走。

「目無尊卑,就打三十板子吧。」白盈柳輕飄飄地說。

「小姐!小的知道錯了,小姐饒命啊!」

墨童腦子一懵,眼淚立馬就下來了,哭著嗓子連聲喊。惜時院前的其他下人也紛紛跪下,不敢說一句話。

三十板子,他還有活路嗎?!

墨童幾近崩潰。

「怎麽,你們也想挨板子不成?!」看著滿地的丫鬟,白盈柳火氣更盛,呵斥出聲。

威遠候府帶來的婆子一個個膀大腰粗,兇煞異常,墨童今年不過十二,被她們拎小雞仔一樣拎著。

惜時院的影子漸漸遠去,墨童哭紅了臉,心底絕望。

「夠了!」

就在這時,有人從主院趕來,一看這場面,怒氣沖沖地開口,「白盈柳,你要鬧到什麽時候!」

「我鬧?」白盈柳不可思議,「怎麽,我如今連個下人都處置不了嗎?!」

趙辰幹看著她,再看看墨童被打腫的半邊臉,一時間哀莫大於心死。

以前,白盈柳一直是一幅嬌嬌弱弱,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,他們還時時擔心,怕她病了痛了。

現在看來……

「妹妹,」趙辰幹垂眼低聲喚,「我趙家從不隨意處罰下人,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
牛頭不對馬嘴的兩句話。

白盈柳半點沒有意識到了趙辰幹的崩潰,她冷眼看著趙辰幹,扯了扯嘴,還想看看這人要說些什麽。

趙家憑什麽亂動她的東西?!

怒火沖暈了白盈柳的頭腦,她也懶得再裝模作樣,左右不過是些下人,掀不起風浪。

出乎她意料的是,趙辰幹沈默片刻,反倒不再說些什麽,扭頭看向惜時院遙遙一拜。

「驚擾諸位了,是我趙家的不是,還請諸位見諒——」

?!

白盈柳猛地瞪大雙眼,一轉身看向惜時院,院子裏站著四五個年輕男子,手裏捧著卷,神情有些尷尬地看向這邊。

正是柳生幾人。

白盈柳打罵墨童的時候,他們就看見了。只是礙於是趙家的事,不好插手。

但眼看著白盈柳越來越過分,幾人也不忍看滿地的丫鬟婆子就這麽受罰,連忙跑到院子裏,派人告知趙辰幹。

眼下,趙辰幹來了,幾人自然不好再看。柳生率著眾人遙遙鞠了一鞠,捧著卷連忙往號房裏跑。

他們承了趙家的恩,自然不好在待在那下趙家的面子。

其中一人名喚盧曉,面露驚詫,低聲對著柳生不可置信地開口。

「剛才那是趙家的小姐,威遠候世子妃?!」

柳生看四下無人,點了點頭,同樣滿面狐疑,「不是說趙家小姐生性良善,溫柔妥帖嗎?」

「怎麽……」

想到剛剛那狠戾的一巴掌,幾人不住打了個寒顫,不敢再說,各自拿著卷繼續苦讀。

另一頭,白盈柳僵在原地,張著口想要喝住那幾個書生,卻半點發不出聲音來。

趙辰幹打她身邊路過,冷眼旁觀,把丫鬟婆子全都喊起來,封了惜時院的門,又讓人帶墨童下去看看,才一聲不吭地走遠。

偌大的院門之前,只有白盈柳帶著一眾仆從僵在原地,惜時院門前,丫鬟婆子都緊緊地挨著大門,不敢看她。

「小姐,」翠華氣喘籲籲地從府外跑來,「我問了,說是朗月郡主和老爺夫人商量了,把惜時院重新修繕了對外給那些書生用,還要把墻打通重新安道門呢!」

每一個字白盈柳都聽見了,可她渾身發冷,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。

剛才她打人的事……被外人看見了。

若說有誰的消息傳得最快,莫不過是讀書人了。他們懂點道理,也大多愛賣弄,還不在乎門第敢肆意嘲諷。

最要命的是,那些平民百姓就聽他們這一套!

「小姐?」翠華跑到跟前,沒見人回應,不解地低了地頭,看白盈柳面如金紙,還以為人病了,連忙伸手去探。

啪!

白盈柳一把拍開翠華的手,轉身急匆匆地往主院跑。

「廢物!打聽個消息都打聽得這麽慢!」

「現在才回來,頂個什麽用!」

主院裏,寧桉一旁坐著江晏青,和上首的趙家夫婦一起,聽完了整件事。

惜時院是趙家整個計劃的核心,雖然喊了趙辰幹過去接待,但幾人也都派了人過去盯著。

因此,白盈柳一鬧起來,這邊就已經知道了。

趙聿政當即站起身就要喊人過去攔著,反倒是寧夫人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,「隨她去吧。」

趙聿政手腕一抖,神情灰敗,慢慢地坐了下去。

院裏一時間沈默死寂。

寧桉側眼望著他兩,心底不由得嘆息一聲。

說是被白盈柳傷透了心,可畢竟是耗了大半家產也要順了她意,風風光光嫁出去的女兒,怎麽可能一句兩句就拋開不管了。

他們養了她十六年啊……

不見那日,威遠候府一傳出元宏玉家暴白盈柳的假消息,趙辰幹就火燒屁股一樣打上了門,給了留了口舌嗎?

寧桉上輩子無父無母,這輩子卻是被昌儀公主等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,她一時間有些心酸,不忍再看。

她一轉眼,反倒對上了江晏青,那雙黑沈沈的眸子裏依舊什麽都沒有,好像半點沒被屋子裏悲切的氣息給感染到,平靜無波。

寧桉:「…………?」

江晏青也有點疑惑地看著她,「……?」

半響,寧桉手裏被塞了一個小青桔。

寧桉:「…………」

上方,寧夫人倒是先開口了,她呆坐在原地,楞楞地看著寧桉,像是透過寧桉看到了什麽。

「我還在閨中的時候,寧老太太,也就是你的祖母,只允許女孩子讀些女訓。」

她緩緩地講著自己的過去,「家裏的每個姐妹,都能歌善舞,刺繡絕佳……可沒一個會讀書寫字的。」

「只有我不一樣,」寧夫人摁去眼角一抹淚痕,「那時候你的父親每日上學回來,我就會悄悄地去找他,我倆躲在一個屋子裏,從千字文開始,一點一點學……」

「因為這樣,我才慢慢明白了,我不是要做誰的附屬,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業的。」

「我本以為她會和我一樣。」

寧桉擡眼看向寧夫人,嘆息一聲,這個她,自然指的是白盈柳。

白盈柳小的時候,景朝對女子的寬容程度還沒有現在這麽高,新俗派更是連芽都沒冒出來。

那種時候,寧夫人拋頭露面,本就被世人唾罵,她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態看白盈柳的呢?

「幹兒不喜讀書,天生就愛走商,確定他有了主意之後,我們便不再管。」趙聿政也喃喃開口,「同樣的問題,我們也問過她。」

彼時白盈柳已經養在膝下兩年,是個大姑娘,也該開始學點東西了。

寧夫人問她,是想不想象男孩子一樣,學四書五經,學古今典粹……

「按你的心意來就好。」年輕的寧夫人揉揉女兒的頭發,笑著說。

琴棋書畫,四書五經,男孩學的女孩學的她都學過了,也扳得碎碎地細細地給白盈柳講了,可寧夫人沒想到,白盈柳問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。

「世家擇媳,會要求她們識字嗎?」

寧夫人一楞,不明白女兒怎麽會這麽說,還是回答了。

「現下的權貴世家,大多迂腐,要求女子無才便是德。」

「擔心這個嗎?」寧夫人安慰她,「只要趙家還在,無論你走那條路,我們都會護著你的。」

半大的白盈柳柔順地垂了垂眼,沒說話,只聽見她的聲音。

「我不想讀書,娘教我琴棋書畫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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